文章信息
外国经济与管理 2016年38卷第11期 |
- 祝振铎, 李新春
- Zhu Zhenduo, Li Xinchun
- 新创企业成长战略:资源拼凑的研究综述与展望
- A Growth Strategy for New Ventures:A Literature Review of Resource Bricolage and Prospects
- 外国经济与管理, 2016, 38(11): 71-82
- Foreign Economics & Management, 2016, 38(11): 71-82.
-
文章历史
- 收稿日期: 2015-10-27
2016第38卷第11期
2.中山大学 中国家族企业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275
2.Research Center for Family Business,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过去的二十年间,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在经济发展上取得了非凡成就,而创业及新企业在推动技术创新、结构调整与产业升级的过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特别是近些年,中国创业热情日渐高涨,创业活动丰富多样,创业经济蓬勃发展。据全球创业观察(global entrepreneurial monitor,GEM)2014年中国报告调查结果显示:作为创业主力军的青年创业者,在参与GEM的70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在22位,早期创业活动指数为18%,属于创业活跃的国家;创业者及新企业在机会识别与能力认知、创业意愿与创造就业等方面具有领先优势;中国的新企业具有较高的增长预期,其对就业增长和区域竞争优势有很大的影响,在促进社会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中亦扮演着重要角色。
众所周知,与一般意义上的企业成长不同,新创企业成长独具特性,由于缺乏完整的绩效记录及信息不对称等问题,阻碍了资源所有者对新企业的评估,使新企业很难通过交易形式获得外部资源(Shane和Cable,2002)。以传统的资源基础理论(RBT)分析,这些新创企业并不具备有价值的、稀有的、难以模仿和难以替代的竞争优势,它们在资源极度匮乏的环境下获得生存与成长已对传统的战略管理理论提出了新的挑战。而从创业实践的角度来看,在中国转型经济环境下,完善的要素市场缺乏使得资源获取与利用困难重重,或者由于获取成本过高而被迫放弃。另外,尽管非正式的社会网络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资源约束的困境,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难以有效应对新企业的长期资源需求。在这种内忧外患的环境下,受到严重资源约束的新创企业如何才能实现生存并获得成长?
其中,以Baker和Nelson等为代表的创业学者借助社会学的拼凑概念,通过对29家资源严重约束企业的扎根研究发现,利用手头现有而常被忽视、遗忘的实物资源、社会资源、制度资源的创造性利用会产生前所未有的新价值;并正式系统提出创业资源拼凑(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理论,认为通过现有资源的“将就”与重构,是突破新企业资源约束应对新的创业机会或挑战的有效途径(Baker和Nelson,2005)。拼凑理论从如何发展最优资源到如何最优的使用现有资源是新创企业成长的新思路,拓展传统创业资源获取与利用的研究范畴。其以建构主义视角沟通资源与使用价值的关系,不再一味地强调资源的固有属性及其应有的价值,而是超越传统的主客二分思维,将当代基于资源基础理论的异质资源价值研究推进到创业中的资源环境建构价值研究(方世建和黄明辉,2013)。虽然拼凑理论提出仅有数年时间,但研究已取得突破性进展并获得极高评价,是有限资源环境下的商业模式创新(张玉利等,2009)。
深入分析发现,虽然之前的研究关注到资源拼凑在突破新企业创建与成长中资源约束方面的重要性,但资源拼凑仍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以往的文献忽略拼凑的本源在理论发展中的作用,对现有资源、资源将就及资源重构三个关键要素并未深入解读,尚未厘清资源拼凑理论与资源基础理论、资源依赖理论等之间的关联与异同,对资源拼凑的研究主题与发展脉络没能清晰给出。已有的一些实证分析考察资源拼凑对新企业绩效的直接影响,并产生模棱两可的研究结论,如有的企业采取拼凑战略获得生存与成长而其他企业却陷入困境甚至失败(Baker和Nelson,2005;Senyard等,2009;Steffens等,2010;Salunke等,2013),诸多问题仍有待进一步深入。因此,本文将以资源拼凑理论的发展为主线,对已有的研究做一个系统梳理,不仅有助于提升对这一全新理论的认知,也为创业资源拼凑的中国实践提供理论指导。
二、 资源拼凑的核心概念及其在创业活动中的关键作用资源拼凑由美国创业学者Baker和Nelson于2005年提出,主要内容为:创业者面临资源约束时的一种行动战略,通过现有资源的将就利用,从而实现新的创业机会或应对挑战(Baker和Nelson,2005)。资源拼凑的主要特征是脱离传统的资源环境分析范式,不拘泥于资源属性,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审视现有资源的价值、通过“将就”与重新整合、构建新的手段目标导向关系以把握创业机会或迎接挑战。该理论主要涉及三个核心概念:现有资源(resources at hand)、资源将就(making do)以及资源重构(combination of resources for new purposes)。
“现有资源”是新企业或现有市场已经存在但未被发掘或被忽视价值的资源,创业者通过社会交换或非契约形式低成本获得的资源,以及创业者思维层面拥有的一些独特策略思维和知识能力等。正是对不同约束环境下现有资源使用价值及其意义非同寻常的理解,从现有资源出发,通过资源拼凑实现创业的“无中生有”。移动“互联网+”出行领域Uber、滴滴等对于社会现有闲置车辆的创造性利用,食宿平台Airbnb对于现有空置房产的创造性利用都发掘出巨大的商业价值,使用而不占有,构建多方共享的经济模式,成为各自领域的独角兽企业。“资源将就”指创业者面对资源约束时利用现有资源应对新挑战或机会的一种行为偏见,强调即兴而作的(improvising)积极行动(Miner等,2001),而非犹豫疑问是否手头资源产生的有益结果。拼凑者并非以最优作为行动准则,而是以合适作为评判标准,如同经济领域的知足决策即满意原则(satisfaction principle)。小米科技通过建设“小米之家”的粉丝交流互动社区,将客户的价值观、市场需求及技术服务等反馈到产品设计运营中,尽管这些非专业、非标准化的资源对突破性技术创新价值有限,却创造巨大的“粉丝经济”。“资源重构”即整合资源以实现新目的,是指创业者根据新目的,以不同的既有策略意图及使用方式来整合资源。既有目的需要相应的资源整合以实现,而新的目的需要资源的再整合(方世建和黄明辉,2013)。另外,从建构主义视角来看,这一“新目的”也许并不是具体的某项目意图,社会不断发展,环境不断变化,科技不断进步,诸如社会、制度及技术的变革通常遵循创造性的逻辑(Amabile,1983)。创业者在面临资源约束、环境变化以及创业企业新生弱性的背景下,更需创造性的逻辑看待资源与目的的关系。微信诞生之初仅有即时通讯、分享照片和更换头像等简单功能,并不为外界所看好,但随着移动搜索、电商及社交的发展,微信的设计者快速感知环境变化,丰富并完善其功能,使微信成为以社交为核心的开放通讯平台的佼佼者,尽管腾讯向来以独具中国特色的模仿著称,但其总能抓住竞争者与市场的核心特点,构建自身的独特优势。
创业实践中,多数创业者都需面临“新生弱性”(liability of newness)(Freeman等,1983;Bruderl和Schussler,1990;Shane,2003;Ruef,2003;Zahra等,2008;Desa和Basu,2012,2014)与“小而弱性”(liability of smallness)(Stinchcombe,1965;Aldrich和Auster,1986;Baum和Amburgey,2002;Peer等,2016)双重约束。新生弱性的核心是合法性缺乏(Aldrich,1999),新创企业通常缺乏足够的资本、物质或专业人员开发机会(Shane,2003;Baker和Nelson,2005),难以吸收到外部资源或融资成本过高以至于新企业被迫解散(Sapienza和Gupta,1994;Dushnitsky和Lenox,2005;Desa和Basu,2012,2014)。小而弱性的核心是成长不确定,较小的企业在招聘和培训员工中会造成困难,以及相对较高的管理费用(Aldrich和Auster,1986;Baum和Amburgey,2002),规模较小的企业还会遇到外部股东的法律问题(Baum和Oliver,1992;Stuart,2000),而且小规模会使企业的生产力低于最低的有效规模(Audretsch,1995;Ebben和Johnson,2005)。拼凑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正是在“内忧外患”的环境下突破资源约束、推动机会开发、促进资源能力形成、提升资源配置能力、克服新小弱性及形成竞争优势等。
(1) 突破环境资源约束。作为一种全新的资源利用行为与价值发掘战略,拼凑突破占主导逻辑的资源属性定义,通过创业者现有资源的将就与重新整合以突破约束(Baker和Nelson,2005)。实践中,拼凑者一方面辩证看待现有资源的有限性,另一方面摈弃资源的无效组合与惯性思维,通过各样有限资源之间的创造性拼凑,产生不同的资源结构、不同的资源用途、不同的资源社会化属性及其新的使用价值,并且决定了创业者、创业机会、创业行动及资源约束环境等之间并行不悖的建构功效。从有限资源出发,并不强调资源特质及其“应有的”价值,突破资源环境约束及融合新企业非比寻常的成长能力。
(2) 推动创业机会开发。创业者对机会的识别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自身知识结构与警觉性,而对机会的开发利用却十分依赖资源的掌控能力(Tardieu,2003)。拼凑和企业成长的过程模型强调,面对稀缺的资源环境,创业者或者通过搜寻获得适当级别和种类的外部市场标准化资源满足机会开发,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企业尝试资源搜寻但最终以失败收场,转而放弃机会,以致维持现状、缩减规模甚至解散团队等。而拼凑者善于利用现有非标准化资源、开发新颖的服务、拒绝惯性的限制,通过将就立即行动有益于创业机会的开发(Baker和Nelson,2005)。
(3) 提升资源配置能力。根据Politics(2005)的观点,创业者面临的最大困境是如何获得所需资源并予以开发,而该过程中的资源能力扮演着关键角色。拼凑也被看作一种特殊的资源能力(Phillips和Tracey,2007;Di Domenico等,2010;Gundry等,2011),提供全新资源整合和创造性利用过程的生动图景,这也意味着具有企业家能力的创业者应当充分创新和发掘资源所隐含的价值。在这个意义上,资源拼凑能力(bricolage capability)无疑是创业能力的一个重要维度。创业者及其团队注重拼凑能力的形成,对于评价该新企业的资源整合能力和发展潜质具有重要价值(梁强和李新春,2012)。另外,Baker和Nelson(2005)亦强调资源拼凑过程中创造力、即兴能力、整合能力、对不确定与混乱挫折的承受力、社会网络与人际关系构建能力等对新企业成长的重要影响。
(4) 获得生存成长优势。通过现有资源的创造性利用,强调即兴、知足决策及重构的积极作用,创业拼凑并非不同资源的简单累加,而是复杂多维的,其实质是一种资源套利(resource arbitrage)行为:对现有零碎、忽视价值资源的创造性利用,并未产生较大的成本投入,却获得更高的性价比、更快的顾客响应速度及更广的市场覆盖率以支持新企业生存与成长。不仅如此,即兴与满意原则,有助于创业者快速行动,为持续成长提供丰富的资源和决策依据,避免因资源约束导致的创业机会丧失与失败。在全新拼凑模式下,创业者通过质疑、颠覆与解构,创造出独特的产品和服务,赢得广泛的市场,即在追求生存的过程中实现新企业的持续成长。
三、 资源拼凑理论与资源基础理论、资源依赖理论的联系Barney(1991)在Penrose(1959)对企业成长过程及其限制因素的探讨与Rumelt(1982)对企业掌控的资源及其资源能力创造绩效差异性的视角基础上正式提出资源基础理论,该理论认为企业所掌控的有价值的、稀缺的、难以模仿的和能被开发利用的异质性资源是企业持续竞争优势的基础。如果说资源基础理论更加强调资源的异质性(idiosyncratic)给企业带来的持续核心竞争优势,资源拼凑则更加重视企业现有资源与能力的创造性利用,即通过现有资源的将就与重构以突破约束并赢得竞争优势。
资源拼凑理论的立足点不同于传统的资源基础理论,主要体现在资源属性、资源构建逻辑及资源竞争优势(价值)创造等方面。其一,创业拼凑所突破的传统资源基础理论界定的异质资源特征,更多的是从已有资源出发,包括闲置的、零碎的、甚至他人认为毫无价值的资源,这些资源对于经济租金的创造并不一定依赖于资源属性本身,更多的是创业者的资源拼凑能力。例如,为什么有的创业者能通过现有的关系的拓展与拼凑,从而满足新创企业生存与成长中的资源需求,或者能发现与利用其他创业者未能发现的资源价值。此外,创业拼凑提供资源创造性利用与价值创造(如新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路径,以多维复杂的、动态的视角解释资源及其价值创造的内在机理。
值得注意的是,资源拼凑并不否认资源异质性所产生的核心能力对于企业竞争优势的贡献,但却更加关注资源的构建逻辑以及由此对于突破约束的探究,因而资源拼凑理论对于资源基础理论既有传承也有创新。资源拼凑理论超越传统组织的资源定义,它不再一味地强调资源的特性(属性)、资源的固定用途以及应有的价值,并构建面对资源约束时新企业的成长路径与拼凑过程模型。该理论不仅能够充分解释约束环境下利用同一资源的不同企业如何创造出异质价值的动态过程,更为分析创业资源利用与创业行为整合的内在逻辑机制提供新的理论解读。
资源依赖理论(RDT)的核心思想是企业作为一个开放系统必须获得资源,并经过一系列转换之后将生产的产品与服务发送给广义的顾客,经过顾客提供资金,使得企业可以获得更多的输入并继续循环周期(Pfeffer和Salancik,1978)。诸多学者普遍认为,生存是企业追求的最基本目标,为了生存企业必须有效,但有效并不能简单地定义为高效率或强盈利能力,而是满足企业所依赖的外部企业需求的能力。因此,只要企业能够从外部环境中获取足够资源,以继续满足其生存输入,从最低限度上保证企业的有效性。
资源拼凑与资源依赖都将企业作为一个半开放系统与环境发生多元交换。尽管资源拼凑秉承创业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过程(Baker和Nelson,2005),但也都在资源能力范畴以内进行讨论,或者并未完全脱离资源情境依赖;资源依赖更是强调企业与市场所组成生态系统的重要性,在此过程中对资源交换、控制、兼并、治理及形成的组织权利、权威、认可等讨论无所不在。但两者的不同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从拼凑的内涵或本质看,其更加重视现有资源的创造性利用,而非像资源依赖理论一味强调资源的交换(可获得性)但忽略创业者主观能动性的事实。另有观点认为,资源拼凑之所以发生正是为了降低或消除资源依赖。因为除却新创企业自身的脆弱性、合法性及运营成本等因素以外,通过贷款融资、引入战略投资者等,都不可避免的失去或削弱控制权,这对于企业发展尤其是新企业发展而言将是巨大的挑战或障碍(Desa和Basu,2013)。所以现有资源的消化与吸收,成为降低或消除依赖,避免控制权旁落的可能途径。
重要的一点是,应该注意到资源拼凑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及资源依赖理论三者在很多观点和运用上都是相同的。例如,拼凑理论强调创业过程中制度规则可能给新企业带来的机遇,并特别将制度规则作为拼凑对象,认为创业者不屈从于既有的制度规则或环境情境约束,敢于涉足未知领域建立新的秩序,另辟蹊径,创造原本不可实现的问题解决方式(Baker和Nelson,2005);资源基础理论将制度结构本身以及组织差异性作为竞争优势的来源,对于制度规则以及所引发行为创造竞争优势极为关注;而资源依赖理论也同样认为制度环境的重要,认为合法性与其他资源一样都是企业生存的根本,它可以通过合法社会行动者的联盟来获得,也可以通过政治行动或者兼并方式获得(Dowling和Pfeffer,1975)。当然,除却制度因素外,社会网络关系、新企业创建过程中的一系列能力等都是三者关注的焦点。资源拼凑理论与资源基础理论、资源依赖理论在资源逻辑、构建方式及创造竞争优势方面的对比如表 1所示。
资源拼凑理论 | 资源基础理论 | 资源依赖理论 | |
资源逻辑 | 现有资源的创造性利用(包括实物资源、资金、人力、客户/市场、制度环境等)以应对新挑战或机会 | 有价值的、稀缺的、难以模仿和 难以替代的异质性资源是企业 持续竞争优势的基础 | 组织必须与所依赖环境中的 因素互动(交换)以维持生存 的最低目标 |
资源构建方式 | 即兴、创造力、关系能力、挫折力满意决策(资源约束) 手段导向(总归有用) 社会交换(成本投入) 资源重构、资源套利 | 整合能力、动态能力、组织学习 最优决策(资源禀赋) 目标导向(功利主义) 市场交易(产出效果) 资源投入、创新、差异化战略 | 动态能力、组织学习、系统性生存决策(交易、兼并、控制及联合治理)生存导向(组织权利)环境转换(要素到产品组成的开放系统)资源控制(垂直整合、水平拓展、多样化) |
竞争优势 | 企业创新(技术与商业模式) 成本领先快速响应 企业绩效与成长 | 企业创新(成长与竞争能力) 规模经济品牌价值 客户忠诚度 | 生存(效率、盈利等) 制度红利(认可与权威)差异性优势 统治(领先)地位 |
本文以2005年为时间起点,通过对“bricolage”“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等关键词的检索,并选取发表于ASQ、JBV、ETP等重要期刊的文献或美国管理年会、百森商学院创业管理国际会议等重要会议宣讲收录的文献37篇;以“拼凑”、“资源拼凑”、“创业拼凑”等为关键词,对CNKI与万方数据库进行中文检索,通过主题阅读等方式,共筛选出9篇中文文献。进一步系统梳理已有成果发现,拼凑理论的研究维度可以划分为三个主要方面:一是创业资源拼凑前置因素与理论应用,二是创业资源拼凑测量及其功效验证,三是创业资源拼凑特征及其主题演化。其中归纳2005年以来具有代表性的文献及研究主题如图1所示。
(1) 创业资源拼凑前置因素与理论运用。创业导向被认为是激发资源拼凑发生的最重要力量(Peltonen和Arenius,2010)。创新以一种新颖的、独特的能力或思维方式,有助于拼凑打破常规产生原本不可实现的问题解决途径;先动性是新企业的一种前瞻行为,是对蕴含在市场中创业机会的寻求、开发及整合,强化拼凑积极行动抓住机遇而非守旧的行为准则。风险承担即创业者愿意对资源利用做出大胆且具有风险性承诺的倾向和行动,促进拼凑行为容忍失败、允许模糊性存在及积极应对混乱与挫折,减弱组织成员改造新企业习以为常的惯例规则。总体而言,融合创新性、先动性及风险承担性的创业导向有助于新企业建立并保持对创新知识、机会的敏感性,能够及时识别并获取有预见性的信息资源加以开发,创造开放、包容的风险态度,进而促进新企业拼凑活动(祝振铎和李非,2015)。
Baker和Nelson(2005)毫不掩饰社会网络关系对于拼凑行为的重要性,这种观点也得到了Mair和Marti(2009)、Desa和Basu(2013)等的印证。李新春等(2012)基于创业社会网络与资源拼凑关系视角的理论研究发现,创业网络促进拼凑廉价资源与能力的获取,创业网络有助于新创企业突破现有规范与限制边界、调整拼凑行为,创业社会网络促进拼凑宽容环境(permissive community)的形成,并促使新企业获得创业合法拼凑者身份(bricolage idenity)。陆亚东(2012)研究中国式管理“合(amalgamation)”理论与拼凑的作用关系,并认为企业战略资源约束是拼凑行为产生的动因,拼凑能力与创业能力是新企业复合竞争优势的基础,拼凑行为即巧匠(bricoleur)活动。龙丹和田新(2009)盛赞拼凑战略是新企业在资源束缚环境下的成功之道,创业应从拼凑开始,创业资源拼凑的三种要素能合力创造出一种强有力的机制,让贫瘠的土地盛开出绚丽的“生命之花”。
(2) 创业资源拼凑的测量与功效。Senyard等(2009)首先通过文献研究、专家访谈及预测试等程序,再对594家初生企业和514家早期成长企业的调查数据,开发创业资源拼凑的测量量表,为拼凑的前置因素、测量及功效实证提供基础。其他有代表性的如Banerjee和Campbell(2009)利用USPTO 26年的专利数据,实证发明家拼凑与企业内部R&D、外部M&A能力有显著正相关关系;Kickul等(2010)通过对41位社会或企业创业者的调查,验证创业资源拼凑驱动催化创新,增强部门或企业的社会影响力;Gundry等(2011)利用113位社会创业者的样本数据,检验资源拼凑在创新生态与社会催化创新中扮演中介作用;Salunke等(2013)通过澳大利亚192家、美国261家企业的问卷调查数据发现,拼凑在实现服务创新与达成企业持续竞争优势中具有显著驱动作用。
国内的一些实证研究主要考察资源拼凑与新企业绩效的直接关系以及两者之间的中间路径或影响因素,拼凑对新企业绩效的动态作用机制等。李非和祝振铎(2014)验证资源拼凑对新企业财务绩效、成长绩效的显著直接功效以及动态能力在拼凑与新企业绩效之间的部分中介作用;祝振铎和李非(2014)发现拼凑对新企业绩效影响的动态作用机制;张建琦等(2015)借鉴模式双元学习的观点,表明拼凑理念是一种“创意层的探索”与“资源层的利用”的结合,通过组织学习和平衡机理促进创新;李晓翔和霍国庆(2015)实证发现资源匮乏和中小企业产品创新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形关系;只有选择拼凑有利于中小企业产品创新,并行拼凑的作用恰好相反;连续拼凑负向调节资源匮乏和中小企业产品创新关系,选择拼凑则正向调节这一关系。何一清等(2015)研究发现资源拼凑对创新能力与创新绩效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3) 创业资源拼凑特征与主题演化。将拼凑视为手段目标导向的资源创造性利用视角,主要解释了处于资源约束环境下的创业者根据战略特征以“即兴发挥”的积极行动和“知足决策”(Miner等,2001;Baker等,2003)的将就原则,利用手头现有资源,解决新企业资源约束。考虑到拼凑的多功能性,研究者从社会(Weick,1993;Derrida,2004;Di Domenico等,2010)、行为(Cunha,2003)、能力(Miner等,2001)、技术(Garud和Karnøe,2003)、组织(Duymedjian和Ruling,2010)、制度(Campbell,1997)等多个理论视角对其进行研究。尤为引起重视的是,社会资本对于新企业创建与成长的重要性得到了广泛关注,创业学者提出“社会拼凑”(social bricolage)的概念(Di Domenico等,2010;Desa,2012;Desa和Basu,2013)。
社会拼凑是拼凑理论在社会创业领域产生的新概念,主要解释处于资源约束环境下的社会创业企业如何进行拼凑资源的过程机制(Peredo和Chrisman,2006;Di Domenico等,2010)。不同于商业企业的发展路径,社会企业的创建与成长过程独具特性,如追求生活环境的协调目标,为社会提供服务并从中积累相应的资本,在医疗、教育、健康等公共服务稀缺的约束环境下解决必需的服务问题,不以财务绩效为主要目标而是将社会整体福利与经济利益相互整合以达到满足状态(Peredo和Chrisman,2006)。除此以外,社会创业拼凑领域的奠基者Di Domenico等(2010)还发现社会创业过程中的诸多独特构念:社会价值创造(social value creation)、利益相关者参与(stakeholder participation)、劝导(persuasion)等。其中社会价值创造是社会创业企业的基本特征,利益相关者参与是社会创业企业实施战略的重要支持者,而劝导行为则主要是为了吸引社会利益相关者参与到社会创业过程之中(梁强和李新春,2012)。社会创业拼凑概念的提出与深化,极大地丰富和拓展了拼凑的多元化研究主题。
五、 管理启示前文所述的较多关于资源拼凑的相关研究,尤其是对现有资源的利用拓展与价值发掘、客观环境认知与拼凑能动性发挥、拼凑过程中的能力构建及社会网络关系的重要作用等对创业管理实践具有启示意义。
(1) 辩证看待资源环境约束客观性与创造性拼凑能动性的关系。资源是创业活动的载体,一切创业问题都不能脱离资源的舞台,没有资源的推动,创业永远也不会成为现实活动(方世建和黄明辉,2013)。由于新创企业的“新生弱性”与“小而弱性”双重约束导致资源稀缺性问题普遍存在,但事实上,资源的创造性利用与价值发掘才是问题的核心,拼凑正是突破这一问题的关键。究其本质,该理论认为资源总是嵌入在一定的客观环境之中,在特定时空下的创业者其本质行为是对资源利用能动形式的外化表现。Desa和Basu(2013)认为,资源有限是暂时的,是为降低对权势资源的依赖而选择拼凑,或者过多的资源处于“无效组合”状态。资源禀赋或资源约束均具有客观因素,而创业者对资源的策略性利用则具有主观能动因素,需辩证看待资源环境与拼凑的关系。
(2) 利用社会网络关系进行非市场化交换是资源拼凑的主要形式。经济交易是获取与整合标准化资源的主要途径,这些资源具有公允价值,可以通过市场定价与签订合约的方式进行获取与整合,而拼凑所秉承的主要是对于非市场化、非契约及非交易标的资源(标准化或非标准化)的创造性利用与价值发掘,这些资源正是通过广义的弱社会网络关系交换而获得。这也意味着,资源有限是既定事实,但创业者通过开放共同体和利益相关者所构建的社会网络关系对现有资源用途、范围及价值等进行拓展,是一个不断社会化的拼凑过程。因此,孤立无援的创业者难以取得成功,资源拼凑同样重视社会网络在新企业生存与成长中的重要性,社会网络能力与关系技巧已成为拼凑成功的关键。
(3) 通过内外兼修的方式培育与发展拼凑能力实现其功效。在创业过程中具有更高的企业家能力的创业者应当能够充分、合理地利用创业资源所隐含的价值,这也是在资源约束情境下具有更高的资源拼凑能力的体现(梁强和李新春,2012)。但拼凑能力并非与生俱来,是在新企业的成长过程中逐步培育和学习而得到。对新企业组织内部而言,培养创新、勇于承担、容忍失败、相互信任的氛围,让拼凑行为得到组织认同与实践,在学习互动中逐步培育拼凑能力;对新企业外部而言,构建与顾客、供应商、中介、政府等的社会关系网络,在互惠共享的制度下发展拼凑能力。因此,通过内外兼修培育与发展拼凑能力,以突破资源环境约束、推动机会开发、获得生存与成长,实现拼凑功效。
(4) 不同拼凑模式选择与新企业成长的平衡战略。研究发现,采取平行拼凑的企业表现为广泛地收集各种零碎资源,在多个领域或全部阶段同时依靠资源进行拼凑、以一种互动强化的模式反复出现;采取选择拼凑的企业在某一个或某些领域进行拼凑,关注“规范化”来避免自身被外界定义为“拼凑型”企业的负面形象(Hmieleski,2009)。但结果是,采取选择性拼凑模式的新企业都获得成长,但参与平行拼凑的新企业却不一定获得成功。不可否认的是,平行拼凑对初创期企业资源获取与利用是十分有效的战略,选择拼凑对于成长期企业资源重构与价值发掘同样具有重要意义,不同阶段的拼凑选择与企业成长之间具有竞争或协同平衡。因此,创业者应关注不同拼凑模式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从而实现拼凑与成长的战略平衡。
六、 未来研究展望以西方为主流的管理理论研究在近几十年来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通过大量的理论探索与实证检验,形成了较为清晰完整的理论体系。然而,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与西方管理理论体系的拓展在今天出现了广泛而深刻的交汇(陆亚东,2015),中国独有的市场环境、组织战略、关系网络、制度结构等为理论的拓展与丰富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尤其是资源拼凑理论与中国文化背景融合更是研究的热点。通过对创业资源拼凑主题文献的梳理,研究发现,其理论的应用目前主要是对新企业如何突破资源方面的行为描述与解释,但从现象再回溯或印证理论本身仍有待进一步的研究推进。结合现有文献的研究基础和未来的研究方向,本文认为创业资源拼凑理论的研究深入和实践在以下几个方面值得探索。
(1) 资源拼凑行为的持续性或退出机制。拼凑有效的解释创业者在面临资源约束的环境下的战略行为,特别是新企业创立初期,在战略计划和目标推进的过程中,将就利用、即兴而动、满意决策的拼凑行为有利于实现手头并非最优资源的非常价值。但新企业的成长具有动态性,在其发展的过程中,资源约束情景发生变化时,拼凑行为是否退出或跟随变化甚至保留为组织制度,对新企业影响会体现在哪些方面,这方面的探索不仅考虑的是拼凑的强弱与动态性,更重要的是与新企业战略特征的匹配。
(2) 资源拼凑对企业创新的影响路径与机理。在新兴转型经济国家中,人口结构变化、技术革新、经济动荡、产业集聚以及其他复杂力量正深刻的影响着这个改革开放的进程,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而有效应对这些变化的重要措施之一便是对创业与创新的日益重视。尤其是随着市场不确定性和竞争性的急剧增加,环境约束与生态可持续发展的矛盾日益尖锐,而资源拼凑与创新的结合,或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有效途径。创业者更应关注企业家精神的重要性,识别不同的拼凑模式对创新方式、过程与结果的影响,如李晓翔和霍国庆(2015)实证发现资源匮乏和产品创新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形关系,选择拼凑有利于产品创新,并行拼凑的作用恰好相反。进一步地,特别是拼凑与社会网络的融合对创新作用的差异性,如不同的网络结构、网络特征及网络强度等的嵌入,如何影响拼凑与企业创新的关系是后续研究的重点。
(3) 互联网时代的新企业资源拼凑战略实施。特别是在“互联网+”风潮的引领下,不断涌现出卓越的新创企业,如Uber、滴滴出行等互联网专车新创企业,它们是如何在自身资源约束条件下,通过社会资源的拼凑实现企业快速成长并获得竞争优势的,由此发生的技术、组织、制度与市场等资源拼凑所蕴含的启示意义值得创业理论与实践者关注。置身于互联网环境中,新企业组织不断向平台化、生态化和组织域的方向转型或发展,企业间不断合作与深化,产业集聚与集群网络逐步形成,市场划分越来越细,但市场边界却变得越发模糊,企业对市场的控制力与渗透力也减弱。如何通过拼凑充分配置内外部资源,创造性地将资源拼凑拓展到客户、合作者、竞争者甚至政府组织并构建共创系统,资源拼凑就具有更大的整合力、创造力及突破性,并形成新企业特有的竞争优势。
(4) 新企业资源拼凑的定量研究。从已有的资源拼凑研究主题文献来看,更多的是理论探讨或案例分析,缺少大样本数据的定量研究。产生这一问题的可能原因是作为一个全新并快速发展的理论,仍缺乏对拼凑概念的清晰理解,尤其是中国独特的制度及市场环境使得创业“关系”资源更加复杂,如何实施拼凑显得更为谨慎和重要。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进一步结合中国新兴与转型市场国家特点,开发基于本土情景的资源拼凑量表,并进行规范的问卷调查和假设检验,从而提升对这一全新理论的认知,也为新企业资源拼凑的中国实践提供理论指导。
[1] | 方世建, 黄明辉. 创业新组拼理论溯源、主要内容探析与未来研究展望[J].外国经济与管理,2013(10) : 2–12. |
[2] | 李非, 祝振铎. 基于动态能力中介作用的创业拼凑及其功效实证[J].管理学报,2014(4) : 562–568. |
[3] | 梁强, 李新春. 创业资源拼凑理论-研究综述与展望[J].创业管理研究,2012(2) : 63–73. |
[4] | 李新春, 宋丽红, 郑丹辉, 等. 社会嵌入与创业研究的社会转向[J].创业管理研究,2012(2) : 15–29. |
[5] | 陆亚东. 中国管理学理论研究的窘境与未来[J].外国经济与管理,2015(3) : 3–15. |
[6] | 秦剑. 基于创业管理视角的创业拼凑理论发展及其实证应用研究[J].管理评论,2012(9) : 94–102. |
[7] | 张敬伟. 基于创造性拼凑与价值创新视角的创业企业成长模型研究[J].现代管理科学,2009(5) : 60–61. |
[8] | 朱秀梅, 费宇鹏. 关系特征、资源获取与初创企业绩效关系实证研究[J].南开管理评论,2010(3) : 125–135. |
[9] | 张玉利, 田新, 王晓文. 有限资源的创造性利用-基于冗余资源的商业模式创新:以麦乐送为例[J].经济管理,2009(3) : 119–125. |
[10] | 祝振铎, 李非. 创业拼凑对新企业绩效的动态影响-基于中国转型经济的证据[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14(10) : 124–132. |
[11] | Alvarez S A, Busenitz L W. The entrepreneurship of resource-based theory[J].Journal of Management,2001,27(6) : 755–775. |
[12] | Amabile T M. The social psychology of creativity:A componential conceptualization[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83,45(2) : 357–376. |
[13] | Baker T, Aldrich H E. Bricolage and resource-seeking:Improvisational responses to dependence in entrepreneurial firms[R]. Working Paper. Madison, WI:School of Business, 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2000. |
[14] | Baker T, Miner A S, Eesley D T. Improvising firms:Bricolage, account giving and improvisational competencies in the founding process[J].Research Policy,2003,32(2) : 255–276. |
[15] | Baker T, Nelson R E. Creating something from nothing:Resource construction through 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J].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2005,50(3) : 329–366. |
[16] | Barney J. Firm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J].Journal of Management,1991,17(1) : 99–120. |
[17] | Berger A N, Udell G F. Relationship lending and lines of credit in small firm finance[J].The Journal of Business,1995,68(3) : 351–381. |
[18] | Denrell J, Fang C, Winter S G. The economics of strategic opportunity[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003,24(10) : 977–990. |
[19] | Di Domenico M L, Haugh H, Tracey P. Social bricolage:Theorizing social value creation in social enterprises[J].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2010,34(4) : 681–703. |
[20] | Gartner W B. Entrepreneurial narrative and a science of the imagination[J].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2007,22(5) : 613–627. |
[21] | Garud R, Karnøe P. Bricolage versus breakthrough:Distributed and embedded agency in technology entrepreneurship[J].Research Policy,2003,32(2) : 277–300. |
[22] | Gundry L K, Kickul J R, Griffiths M D, et al. 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 and innovation ecology:Precursors to social innovation?[J].Frontiers of 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2011,31(19) : 659–673. |
[23] | Hmieleski K M. Entrepreneur improvisational behavior and new venture performance:A social cognitive perspective[J].Frontiers of 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2009,29(5) : 1–15. |
[24] | Kickul J, Griffiths M D, Gundry L. Innovating for social impact:Is bricolage the catalyst for change?[J].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2010,25(1) : 64–87. |
[25] | Mair J, Marti I. Entrepreneurship in and around institutional voids:A case study from Bangladesh[J].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2009,24(5) : 419–435. |
[26] | Miner A S, Bassoff P, Moorman C. Organizational improvisation and learning:A field study[J].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2001,46(2) : 304–337. |
[27] | Moorman C, Miner A S. Organizational improvisation and organizational memory[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1998,23(4) : 698–723. |
[28] | Penrose E. The theory of the growth of the firm[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5 . |
[29] | Pfeffer J, Salancik G R. The external control of organizations:A resource dependence perspective[M]. New York: Harper&Row, 1978 . |
[30] | Rumelt R P. Diversification strategy and profitability[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82,3(4) : 359–369. |
[31] | Salunke S, Weerawardena J, McColl-Kennedy J R. Competing through service innovation:The role of bricolage and entrepreneurship in project-Oriented firms[J].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2013,66(8) : 1085–1097. |
[32] | Senyard J M, Baker T, Davidsson P. 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Towards systematic empirical testing[J].Frontiers of 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2009,29(5) : 1–15. |
[33] | Shane S, Cable D. Network ties, reputation, and the financing of new ventures[J].Management Science,2002,48(3) : 364–381. |
[34] | Shane S, Venkataraman S. The promise of entrepreneurship as a field of research[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00,25(1) : 217–226. |
[35] | Sirmon D G, Hitt M A, Ireland R D. Managing firm resources in dynamic environments to create value:Looking inside the black box[J].The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2007,32(1) : 273–292. |
[36] | Steffens P R, Senyard J M, Julienne M. Betting on the underdog:Bricolage as an engine of resource advantage[A]. Proceedings of Annual Meeting of the Academy of Management[C]. Montreal, Canada:Academy of Management, 2010. |